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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时刻干国祥
在教育在线看到“小书架”版主在热情地推荐一本书，《老师的十二样见面礼》。这个特殊的书名，源于台湾作者简媜讲述的一个故事： 一进“DUNN”小学，墙上贴一张很大的世界地图，用黑线从不同的国家拉出小标签，写上每一个外籍学生的名字与国籍，一看到地图，我就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我触摸到这学校那一颗充满教育热情的心，而且，这颗心向全世界开放。 第一天上学——“老师的十二样见面礼” “姚小弟的书包里没有功课，只有一个牛皮纸袋。打开看，掉出牙签、橡皮筋、创可贴绷带、铅笔、橡皮擦、口香糖、棉花球、巧克力、面纸、金线、铜板、糖果。我乍看以为他把食物和垃圾全装在一起，正要开训，忽然看到一张粉红色的信，看了以后才恍然大悟，甚至有点感动。 班主任老师REINES小姐首先欢迎小朋友进入四年级，接着说，这个纸袋里的东西可能有点怪，但象征一些讯息，当你看到这些东西，希望提醒你想起这些讯息。她写着： 第一件：牙签 提醒你挑出别人的长处 第二件：橡皮筋 提醒你保持弹性 ，每件事情都能完成。 第三件：创可贴 恢复别人以及自己受伤的感情 第四件：铅笔 写下你每天的愿望 第五件：提醒你 everyone makes mistakes and it is ok。每个人都会犯错，没关系。 第六件：口香糖 提醒你坚持下去就能完成工作，而且你尝试时你会得到乐趣。 第七件：棉花球 提醒你这间教室充满和善的言语以及温暖的感情。 第八件：巧克力 在你沮丧的时候会让你舒服些 第九件：面纸 提醒你帮别人擦干眼泪 第十件：金线 记得用友情吧我们的心绑在一起。 第十一件：铜板 提醒你你是有价值而且特殊的。 第十二件： 救生圈（救生圈形的糖果）当你需要谈一谈时可以来找老师 这段文字，以及文字背后的教育怎么样？你是否为之怦然心动？ 相信饱受应试教育之痛的许多家长和老师，首先会被这种人文关怀所深深地感动，然后遗憾中国教育目前的畸形，尤其是对心灵关怀的失落。并且坚信，这样的教育不太可能出现在中国的大地上。 我读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感觉熟悉之余，更深的是想到了教育的复杂性——事实上，不仅我及许多朋友有过类似的开学仪式，而且诸如华德福这样的更为拒绝与主流应试教育“同流合污”的教育，在某种程度上要远为“人性化”。并对这位老师的做法，也保留着一些“异议”。 将开学视为一个特殊的仪式，通过此种特殊的方式，为新的学期揭幕，这毫无疑问是“深得吾心”的。从在《教师之友》和《教育科学论坛》杂志两次运筹为开学工作编辑专辑，到两次在教育在线论坛策划“写下明亮诗篇的第一行”的活动，建议老师们精心策划开学工作，写好新学期明亮诗篇的第一行，其背后的意思，都远不止“开个好头”那么简单。 我曾在另外一篇文章里写道： 注重仪式的日本当然也特别重视学校的开学典礼，在日剧《不良少年回母校》里，余市高中为一个因故迟到的学生而单独进行的开幕式曾让我感动得眼眶湿润——全体教师都在场，校长为了他重新作了一次庄重的演讲；而他的班主任，用生命向他保证，一定让他学会相信他人。 在《蒙娜丽莎的微笑》、《死亡诗社》、《女王的教室》等教育电视中，我们都能感受到开学仪式的特别意义——无论是否赞同这种教育，开学典礼及与之相关的仪式，都事实上在传达着一个学校、一个教师最为核心的价值。 《死亡诗社》的开幕式，一所传统名校以多少有些矫揉造作的仪式，想让学生及家长深切感受源于学校文化的“威权”，所以，校长在开学典礼上郑重地问： “同学们，我们的四大支柱是什么？” 按照规定的台词，学生们严肃地齐声回答： “传统、荣誉、纪律，优秀。” 而《蒙娜丽莎的微笑》的开学典礼，是我见到过的最为动人的设计： 教堂式的大厅大门紧闭，教师们身穿礼服肃立于前方的两边，正中站着校长。 一个女生走到紧闭的大门前，打开木盒，取出棰子敲击大门。 校长问： 谁在敲求知的大门？ 女生答：我代表每一个女性。 校长问：你要寻找什么？ 女生答：通过辛勤工作，唤醒我的心灵。并将我的生命，贡献给知识。 校长说：欢迎您，那些和她追求相同理想的都可以进来。 于是，学生们涌进了会场。 校长说：现在我宣布，新学年开始了——钟楼的钟声响起来了，被惊动的鸽子，扑棱棱地飞向了天空。 在日本电视连续剧《女王的教室》里，我们同时看到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开学仪式”。 校体育馆，校长和善地对学生们说一些关于善良、努力之类的话，但是他得到的是学生们的厌倦与应付。 教室里，严厉的阿久津老师，把开学的第一课，当成了一场“殊死搏杀”，以灌输她直面残酷现实的应试教育精神。她让学生考超难的试卷，然后迅速批改完毕，并按成绩来排座位，最后几名的学生，还将负责全班的一切杂务…… 乍看起来，除了阿久津，另外的几个都同样充满了文化或者人性的气息，但事实上，不仅仅是《女王的教室》里那位校长受到了学生们的冷落，在《死亡诗社》里，学生们回到宿舍里，模拟了以下的对话： ——各位，我们的四大支柱是什么？ ——嘲弄、恐怖、颓废、排泄。 而在《蒙娜丽莎的微笑》里，这位庄严的女生，是在掐灭一根香烟后，急匆匆地走到礼堂，正一正衣冠，配合老师们演出那精彩的一幕的。 无论哪一种开学仪式，事实上都传达出作为学校和教师的一种文化及理念：我们注重什么，提倡什么。 一个不重视这一个日子的老师，也一定会以他的方式传达相似的信息：如果他第一天起就直接认真上课，那么他是在用行动告诉学生，我注重的，最最注重的，就是学习，不要跟我谈其他什么东西。而第一天就丢三拉四，上课令人生倦的老师，则也传达出“一切无所谓了，只能看机会与造化了”这样的信息。 而另一方面，这些信息是否能够取得理想的效果，那么一定要考察学生的心理。若没有真正打动学生，一切漂亮的仪式只不过是繁文缛节和矫揉造作而已。若仅仅从电影的结果来看，竟然只有阿久津的那个残酷的仪式，才取得了“遭遇意外之物”的教育效果，“打动（打痛）”了学生，将一种“理念”“铭刻”在学生心上——且不论这种理论是否正确。 那么，上面这位第一天不布置作业，而送上十二件礼物的老师，他想传达出什么，并且实际传达出了什么呢？ 毫无疑问，他在说：关怀第一；而学科学习与成绩，则相对来说并不太重要。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布置学科作业，没有直接进行知识的教学，而且分析一下这十二件礼物，也并没有一件向学生们指出：你的使命与任务，我们即将学习的知识，这些都十分重要。 虽然在明确并统一教育目的与教学任务的前提下，每位老师有相当程度的教育自主权，但是，我并不希望我所要负起责任来的学校里，班主任们是这样来开始自己的第一天的。 另外，我认为十二件礼物，虽然对应了一年十二个月，及其他一些传统文化上的数字，但是，数量太多并不适合学生理解与记忆，如果要采取这种暗示性质的礼物，那么也应该控制在七件之内。 自尊，责任，使命，互爱，分享，勤奋，梦想…… 我会选择哪些对具体的一个班级而言，最为重要的词语，将它们编织入我们集体的生命中？ 这确实值得我们深思，这是这位老师给予我们的有益的启迪。 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清楚我们自己的使命与愿景：珍惜每一天，珍惜每一人，珍惜每一次，不断地创造成就，不断地书写历史…… 所以，每个班级，应该用自己的特殊的仪式，将我们的理念渗透入第一天，然后是所有日子中。
2008年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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